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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章 小知了今天穿得这么漂亮

    盖着姐姐自用的香软冬被睡觉,即便是道心坚定的陈拾安,也比平时多花了五分钟才睡着。

    隔天,周日。

    陈拾安依旧早上五点钟起来。

    进入到十一月中下旬这会儿,日均气温已经下降到十一二度左右,...

    夜色如墨,缓缓浸透整座城市。医院走廊的灯光惨白而安静,像一层薄霜覆盖在林小凡疲惫的躯壳上。他靠在检查室外的长椅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那枚古铜钱,边缘已被磨得光滑温润,仿佛它也听过太多未曾出口的苦楚。

    “林老师,结果要等明天早上才能出来。”阿亮坐在他身旁,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惊扰了这寂静中潜伏的某种脆弱平衡,“医生说您必须住院观察,不能再拖了。”

    林小凡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的身体早已不是十年前那个能连轴转三天三夜只为赶出一份培训手册的年轻人。心脏像一台老旧的水泵,每一次搏动都带着锈蚀的沉重感,可他的心却总在往前跑,追着那些来不及被听见的声音。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心灵守望者”系统后台发来的自动简报:**今日全国新增树洞倾诉量18,743条,危机干预响应率提升至92.6%,西南县城中学#88321用户连续24小时情绪稳定,已主动发布新留言:“今天我给同桌递了张纸条,她笑了。”**

    他盯着屏幕看了很久,嘴角微微扬起,像是寒冬里忽然吹过一阵暖风。

    “你知道吗?”他忽然开口,声音沙哑却温和,“我小时候最怕黑。不是因为鬼怪,而是因为没人会来开灯。我妈那时候常常一整天都不说话,我就一个人坐在客厅角落,数墙上的裂纹。有一条特别长,从天花板一直爬到地板,像一条干涸的河床。后来有一次下雨,雨水顺着裂缝渗进来,在墙上画出新的痕迹。那天晚上,我突然觉得??原来裂痕也能带来水,带来生命。”

    阿亮静静听着,眼眶微红。

    “所以我不怕‘问题’,阿亮。我只怕我们选择闭眼。”林小凡转头看他,“你说交接不是放手,是延续。可你知道最难的部分是什么吗?不是教会别人怎么做咨询,不是设计课程、建系统,而是让他们相信??一个眼神、一句‘我在’,真的可以救人命。”

    阿亮低头,嗓音有些发颤:“可您现在……也需要人说‘我在’啊。”

    林小凡怔住。

    那一刻,他忽然意识到,这些年他一直在做那个蹲下来听别人说话的人,却从未允许自己真正倒下,去等待一只手伸向自己。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里多了点什么??不是坚强,而是柔软的坦诚。

    “是啊……我也需要。”他说,“我只是……太习惯扛着了。”

    阿亮猛地抱住他,动作笨拙却用力极深,像要把这些年积压的所有担忧和敬爱都揉进这个拥抱里。林小凡没有推开,反而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像当年安慰那个蜷缩在心理咨询室角落的少年一样。

    病房安排在七楼,朝南,能看到远处校园里那棵老银杏树。秋天快到了,叶子已经开始泛黄,风一吹,就有几片打着旋儿落下,像一封封无人投递却执意飞翔的信。

    护士送来晚饭时,林小凡正靠着枕头翻看手机。一条来自苏晴的消息跳了出来:

    >“林老师,今晚‘心语日’后续分享会在云端举行,有三百多所学校的师生在线参与。我想请您录一段语音,哪怕只有三十秒也好。大家都想听听您的声音。”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录音键。

    “各位同学,各位老师……”他顿了顿,声音轻得几乎融进晚风,“我不知道你们此刻正经历什么。也许有人正躲在厕所隔间里咬着手臂不让自己哭出声;也许有人坐在教室最后一排,假装看书,其实只想消失;也许你刚刚鼓起勇气写下一句话,却又删掉了三次……我想告诉你们的是:你的痛苦不是软弱,是你还在挣扎的证明。而只要你在挣扎,就说明你还想活。那就请再坚持一下,好吗?因为总会有人,愿意为你多走几步路,哪怕他走得比你还慢。”

    录音结束,他把手机放回床头柜,望着窗外渐渐亮起的万家灯火,忽然觉得胸口那阵熟悉的钝痛,竟不如以往那般尖锐了。

    深夜十一点,病房门被轻轻推开。周岩拎着保温壶走了进来,胡子拉碴,眼睛布满血丝,显然刚从外地赶回来。

    “你怎么来了?”林小凡有些意外。

    “听说你住院了。”周岩把保温壶放在桌上,倒出一碗热腾腾的中药,“我让老婆熬的,她说你脾胃虚寒,得温补。别嫌苦,喝完我还有事跟你说。”

    林小凡苦笑:“你还真当我是你下属管着。”

    “我不是管你。”周岩坐下,语气沉了下来,“我是怕你死了以后,我把这摊事搞砸了,没法跟你交代。”

    空气一瞬间凝固。

    林小凡看着他,良久才道:“你觉得我现在是在赴死?”

    “我觉得你是在燃烧。”周岩直视着他,“用最后一点力气,点燃别人。但火燃得太猛,迟早把自己烧尽。林小凡,我不是不懂你的情怀,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倒下了,谁来教我们怎么继续点火?”

    林小凡沉默。

    窗外一阵风吹过,窗帘轻轻飘动,月光洒在地板上,像一片流动的银。

    “你说得对。”他终于开口,“所以我写了本书。”

    “书?”

    “不是教材,也不是理论集。”他从枕头下抽出一本手稿,封面是学生画的心理漫画??一棵大树,根系深入地下,枝叶托起无数孩子,“叫《听见》。里面全是真实案例,加上我的反思和对话记录。我已经交给出版社,要求明年春天必须出版。我还录了配套音频课,共三十六讲,每一讲都讲一个‘如何接住坠落的灵魂’的故事。”

    周岩接过手稿,手指微微发抖。

    “这不是遗作。”林小凡笑了笑,“这是种子。我要你们每一个人,都成为能讲课、能写书、敢流泪也敢伸手的人。我不怕离开,只怕你们忘了怎么去爱。”

    周岩低下头,肩膀剧烈起伏。这个曾在警局审讯室面不改色的男人,此刻像个迷路的孩子般哽咽:“我女儿昨天问我……如果林老师不在了,我们还能好好活下去吗?我说能。因为我学会了看你怎么做人。”

    林小凡伸手握住他的手腕:“那你告诉她??只要你们还在蹲下身子听人说话,我就没走。”

    凌晨两点,林小凡睡着了。呼吸平稳了些,脸色也不再那么苍白。阿亮守在床边,手里拿着那份手稿,一页页翻看,看到某一页时忽然停住:

    >【案例#073】

    >学生性别:男|年龄:15|学校:S市第三职高

    >倾诉内容:“我爸说我是个废物,连初中都没念完。可我只是学不会写字,不是脑子坏掉。”

    >干预过程:安排美术老师引导其用绘画表达情绪,发现其极具色彩感知力。鼓励参加校园墙绘项目。三个月后,他在教学楼外墙画了一幅巨大的星空图,题为《我看得到光》。

    >后记:很多所谓“问题学生”,只是语言系统不同。他们不是沉默,而是在等待另一种说话的方式。

    阿亮合上手稿,眼底泛起泪光。他想起自己也曾是那样的孩子??父母离异,成绩垫底,被贴上“混混”标签,直到遇见林小凡。那天他砸了心理室的玻璃,林小凡没有报警,只是蹲在他面前,轻声问:“疼吗?手割破了吧?”

    就是那一句“疼吗”,让他第一次觉得,有人看见了他的伤,而不是只盯着他的错。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百叶窗斜照进来。林小凡醒来时,发现床头多了一束野花,插在一次性水杯里,花瓣上还沾着露水。卡片上写着:

    >“林老师,我是去年您帮我联系艺术特招的那个女生。我现在在美院附中,昨天听说您住院了。这花是我今早爬山采的,山上风很大,但我摘得很小心。您说过,每朵花都有它想开的理由。谢谢您让我相信,我也一样。”

    他捧着花,久久说不出话。

    上午九点,主治医生走进病房,手里拿着检查报告。

    “情况比预想严重。”医生语气严肃,“心肌纤维化程度加深,射血分数降至百分之三十以下。建议立即启动心脏评估流程,考虑移植可能。但这需要时间,也需要匹配供体。”

    林小凡点头:“我明白。”

    “您必须停止高强度工作,至少静养三个月。”

    “不可能。”他摇头,“下周还有三场线上督导,两个偏远地区讲师实地跟进方案要审批,‘心语墙’APP升级版本要在月底上线……”

    “林老师!”医生打断他,“您这是拿命在赌!”

    “我知道。”林小凡平静地看着他,“但如果我不赌,有些人连赌的机会都没有。医生,您可以治我的病,但治不了千万个正在无声崩溃的孩子。他们的窗口期,也许只有几天,甚至几小时。”

    医生愣住,最终叹了口气:“随您吧。但如果您不肯为自己活,至少为那些等着您声音的人撑住。”

    查房结束后,林小凡挣扎着坐起来,打开笔记本电脑。他要赶在身体彻底垮掉前,完成《听见》的最后一章。

    标题他早已想好:《我不是英雄,我只是不想让任何人独自哭泣》。

    他敲下第一段:

    >“常有人问我:为什么要做这些?是不是觉得自己伟大?我想说,恰恰相反。正是因为我知道自己有多渺小,才更想为那些比我更渺小的人做点什么。我无法阻止灾难发生,也无法治愈所有创伤,但我可以确保??当一个孩子决定写下‘我想死’的时候,至少有一个人,能在第一时间回复他:‘等等,先别走,我陪你一会儿。’”

    文字一行行流淌而出,如同春溪解冻。他写自己第一次面对自杀倾向学生的无助,写某个女孩撕碎心理咨询表时他跪在地上一片片捡起的狼狈,写一位农村教师冒着暴雨徒步十几里山路去家访留守儿童的背影……

    写着写着,眼泪不知不觉落在键盘上。

    中午,苏晴带着几个实习生来看他。他们带来了最新一期“心灵守望者”内刊,封面正是西南县城中学那棵挂满心形纸条的老槐树。

    “林老师,我们把‘雾中人’的故事匿名编进了案例库。”苏晴说,“已经收到二十多位学生自发留言,都说‘我也曾觉得自己是影子’。”

    林小凡点点头,目光扫过每一个年轻的脸庞。他们在成长,也在传承。这种感觉,像极了春天看见新芽破土。

    下午三点,他接到教育局紧急电话:西北某牧区中学突发群体性焦虑事件,因暴风雪封山导致十余名学生被困宿舍楼三天,出现集体恐慌、幻觉等症状。当地心理教师经验不足,请求远程支援。

    林小凡立刻接入视频会议系统。画面中,一群裹着厚棉衣的孩子围坐在昏暗的灯光下,眼神空洞,有的抱着膝盖发抖,有的低声啜泣。

    他调整呼吸,尽量让声音平稳温柔:“同学们,我是林老师。我知道现在很冷,也很黑,外面风很大,好像整个世界都在摇晃。但我想告诉你们,你们并不孤单。此刻,有几百万人在为你们祈祷,有老师在冒雪想办法救你们,还有我和你们一起在这里,听着你们的呼吸。”

    他开始带领他们做简单的呼吸训练,教他们用手电筒照着墙壁讲故事,鼓励每人说一件最近让自己开心的小事。

    一个男孩怯生生地说:“昨天……我分了一半饼干给同桌。”

    “谢谢你。”林小凡微笑,“那是光。”

    又一个女孩说:“我梦见妈妈来接我了。”

    “那也是光。”他说,“记住它,它会带你回家。”

    两个小时后,情绪逐渐平复。救援队传来消息:道路打通,明日清晨即可抵达。

    挂断通话后,林小凡瘫倒在病床上,冷汗浸透衬衫。阿亮冲进来扶他,却被他拦住。

    “别叫医生。”他喘息着,“让他们知道我没倒下……至少现在还不行。”

    夜幕再次降临。城市依旧喧嚣,而病房里只剩仪器滴答声与窗外偶尔驶过的车灯。

    林小凡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忽然轻声哼起一首老歌:

    >“夜空中最亮的星,请照亮我前行……”

    歌声微弱,却坚定。

    他知道,自己或许成不了那颗星,但他愿做一根火柴,在熄灭前,点亮另一根。

    而这世间,从来不缺愿意燃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