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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84

    之下,他钟情的女郎,正在不远处的山院主屋酣睡。

    “凌相,你把我宠坏了。”

    “现在我也想和你一样了。”

    “想寻到立身之根本,不会动摇,心志坚定。不想再做涛涛江水当中的浮纸。”

    “凌相这般的人物,在我心中,是认识之初便高悬天幕的明月。”

    凌凤池无言仰头,注视头顶圆月洒下的清辉。

    明月?人间只有一轮明月。哪有其他的明月。

    为留下她而生出的心底种种晦暗想法,晗玉,你若知道,可还觉得我是高悬天幕的明月?可还会觉得,能与我并肩,你不后悔?

    “若连爱慕我的凌相也不肯点头让我一回……可见我就是水中浮纸的命。这辈子只能随便地过,做不了讲究人。”

    向来狡黠如狐的女郎,真真假假的言语里,他终于摸到她九分的真实心意了。

    她挑挑拣拣,抛弃了义父,安置了傅母,最后选了世上她最能信得过的人,仿佛隆冬大雪里冻僵的小狐狸,试探着伸出爪子,向他寻求温暖和肯定。

    但她在大雪里冻得太久了。失去了对温度的感知。伸手跟他讨要的头一样东西,灼伤了他。

    凌凤池在夜色下低声叹息:“晗玉。”

    第96章

    小羊饼单独蒸了一屉。

    出锅时,正是中秋当晚夜色降临,山院掌灯,所有灯火点亮的时刻。

    章晗玉把胖嘟嘟的小羊饼吃了一半,被撑得不轻,摆弄剩下的一半蒸饼:

    “小羊饼味道甚好,就是面团用的太多了罢?个头抵得上两个普通蒸饼,馅料也不要钱似的往里塞。凌相,你这是要撑死我。”

    凌凤池今晚赴宴很安静。中秋夜几桌宴席上的欢声笑语,似乎并不能左右他的心绪。

    他在欢笑中微笑,满座举杯敬月时亦举杯,喝完酒放下空杯,却又是那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章晗玉抱怨小羊饼,他听到耳中,从沉思中醒神过来,接过剩下一半的小羊饼碟。

    “吃不下便放着,不必勉强。”

    章晗玉饮了两杯酒,把满腹的蒸饼往下压了压,却瞥见凌凤池带思忖神色,想一阵,把小羊饼撕下一小块,放入嘴里吃了。

    她啼笑皆非,怎么连吃剩的蒸饼都进嘴了?

    虽说山中崇尚野趣自然,这也太不讲究了。

    “大过节的,想什么呢。”章晗玉半真半假地笑问:“可是公务事烦心了?想回京城了?过完节赶紧回去。”

    凌凤池从思绪中抽回,平淡答了句:“无关公务,今日专心过节”。

    凌长泰自从入席便如临大敌。

    昨夜虽然未等来阿郎的下令,但问起刺史府调兵的意图明显。主母和阿郎僵持不下,阿郎显然起了动用武力强行带走之心。

    谁知道面前看似温情脉脉的中秋宴吃喝到半途,阿郎会不会突然下令,抓了主母,押解了阮氏姐弟,明日直接回京去?

    看一眼正跟阮惊春热闹喝酒,笑称“不打不相识”的弟兄们;又看一眼忙活了大半日做出整桌席面、刚刚擦着汗坐下的阮惜罗。

    凌长泰嘴里的蒸饼都吃不下了……

    阿郎和主母之间的气氛尚可,正在互相敬酒。即便是鸿门宴,也还未到摔杯的时刻。

    两人闲谈起京城凌家的婚院。

    “后院那些花苗长得如何了?”章晗玉问。

    凌凤池简略提起,花苗分圃栽种,长势喜人。

    “你有阵子不见后院花苗了。中秋后随我回京看看,和夏日里的景象大不同。”

    一个说得随意,一个答得更随意。“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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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晗玉这声应答,不止竖着耳朵从头听到尾的凌长泰唰一下转来目光,就连身边坐着的惜罗也停下吃喝,屏息静气听下句。

    “我也想看看后院花苗长得如何了。”章晗玉从袖中取出一张字纸,往凌凤池方向推了推。

    “把这张签署了。中秋节后启程,我随你一同回京。”

    凌长泰拽长了脖子打量阿郎手里的字纸。

    头一行的字体最大,端正楷书,三个大字明晃晃落入眼底:

    《放妻书》

    凌长泰脸色当即一变。来了!

    鸿门宴!

    今日这中秋宴,原来不止阿郎起了调兵心思,主母也有打算,原来是一场双方都给对方准备的鸿门宴!

    凌长泰这边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呼吸惊扰了鸿门宴的走向,但两位当事人似乎都不觉得。

    依旧接着话头,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说。

    又提起后院的小莲塘。

    “春夏那阵荷叶被摘得太多,花和莲蓬结出的都少,盛夏景观不甚美。”

    凌凤池饮了杯酒,叮嘱:“明年春夏莫要再摘荷叶遮阳了。”

    章晗玉漫应一声:“嗯。”

    至于这短短一声“嗯”里头的含义,是明年春夏再不摘荷叶了,还是再不去凌家了,谁也没追究。

    章晗玉问起:婚院都收拾过了?里头的物件可是全清理出去了?可有剩下些什么。

    凌凤池道:“案几文墨,床被箱笼,原封不动。”

    章晗玉又应了声“嗯”。

    天色彻底黑下去了。凌家护卫们把各处灯笼点得通亮。凌凤池看一眼升上天幕的明亮圆月,举杯敬酒。

    “晗玉,这是你我成婚后第一个中秋佳节。以美酒相敬夫人。”

    章晗玉噙着浅笑起身。刚才那张契书未签署,他们自然还是夫妇。

    “婚后第一个中秋佳节,敬夫君。”

    两人在月色下同时饮尽美酒,互相露出杯底。

    凌长泰呼吸都停滞了。

    蹬视面前互相露出的两只空杯,他的耳边几乎想起嗡嗡的鸣响。鸿门宴,摔杯为号……

    也不知哪边的酒杯先摔响?

    阿郎事先未和他说清楚,摔了杯,他该如何反应?

    主母若抢先摔了杯,他定要扑过去护住阿郎……

    “大过节的,凌长泰你干什么呢?”

    身后忽地被人一扯,惜罗狐疑得盯他,“眼珠子都快脱眶了。瞪着空酒杯干嘛?又没短缺了你的酒。”

    凌长泰闷头喝酒。

    疑似鸿门宴的中秋宴席还在继续。谁也没摔杯。

    凌凤池给两人的空杯里添满新酒,顺着话头淡淡地问:“今夜我们还算是夫妻?”

    章晗玉瞥了眼原封不动被折起放去边角的放妻书。网?阯?发?B?u?y?e????????????n????〇???????﹒?????м

    “当然。”

    借着五六分酒意,她凑近过去,压低嗓音说悄悄话。

    “跟凌相说个笑话。昨夜……我差点收拾包袱跑了。半夜想喊惜罗,可惜啊,惜罗昨天做蒸饼累了,夜里睡得沉,没喊醒。”

    她遗憾地一摊手:“我只好放下包袱又去睡。”

    惜罗坐在身边听到七分,震惊地眼睛都睁大了。

    “主家说真的?”

    章晗玉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