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酒喝高了,听错了吗?
也没喝几杯啊。
张辽低头瞥向手中酒樽,一时产生了自我怀疑。
刘备则欣喜过望,接过斥侯手中帛书,迫不及待的拆开急看。
梁父之战经过,张飞清清楚楚写明。
「军师一计轻取梁父,再破曹操,当真算无遗策也!」
「此战之后,曹操再无力回天,备可高枕无忧矣!」
刘备啧啧大赞,一时心情大悦,仰头狠狠灌下一樽酒。
边哲接过捷报一瞥,笑道:
「曹操遭此惨败,当再无力回师兖州,主公可安心助温侯扫荡兖州之曹军馀孽了。」
这话,自然是说给张辽听的。
他二人谈笑间几句短短对话,却听的张辽神色再变。
这一次,他确信自己没听错。
刘备竟不知什麽时候,使了什麽计策,出其不意的袭取了梁父城。
还杀了守城的曹操叔父曹瑜!
尔后曹操自泰山道回师,便在梁父城踢到了铁板,再被刘备大破。
再败的曹操,只剩下四千馀残兵,只得退回徐州,再无力突围回兖州。
这意味着,曹操主力已被刘备消灭殆尽!
所余残部,皆被封死在了徐州!
「难怪他适才那般自信,不屑去追击曹操,原来竟已暗派奇兵,长途奔袭梁父,截断泰山道!」
「只是梁父不比亢父,远在一百七十里外,还要穿越三个郡国,城中还有那曹瑜和一千曹军镇守。」
「这刘玄德竟有如此胆魄,敢用这般长途奔袭之计?」
「他还轻松袭破梁父城,定然是以计智取,可他竟有这等智计?」
张辽心中翻江倒海,震惊狐疑的目光,重新审视起了眼前这位小小的平原相。
下一瞬。
张辽目光,猛的移至了年轻文士身上。
军师军师…那就是刘备的谋主了。
从刘备只言片刻中可判断,其奇袭梁父之计,当是出自于这个边军师之谋划。
此人之智,非同小可!
可思来想去,张辽却想不出,徐州之地,还有姓边的这麽一号厉害人物?
「我主已据梁父城,再破曹操,彻底将其锁死于徐州。」
「现下我主便可无后顾之忧,全力助温侯剿灭兖州残留之曹军,文远将军这下当不必多虑了吧。」
边哲笑着将那道捷报,展示给了张辽。
这消息也不是什麽秘密,吕布最多晚几日就能得知,自然没必要向张辽刻意隐瞒。
边哲正好也可以此为藉口,堵住张辽的嘴。
张辽猛的回过神,忙是接过帛书,字字细看。
梁父一战详细经过,写的清清楚楚。
张辽暗吸一口凉气,抬起头来,耐人寻味的目光打量向了刘备。
这道捷报,多半属实,并非刘备伪造,只为敷衍蒙骗于他。
没这个必要嘛,最多三四天,他就能收到确切的情报。
这意味着,刘备确已无后顾之忧,可以打着帮你吕布剿灭曹军残部的旗号,驻军于兖州,名正言顺的攻城掠地,从你吕布虎口里夺食。
至于那些抢来的地盘,将来是否会归还于你吕布,那就是后话了。
「莫非这刘玄德,身份地位虽低,却有雄心大志,竟欲浑水摸鱼,妄图与温侯争夺兖州?」
「若果真如此,以此人击破曹操的种种所为,温侯只怕是遇上了大敌呀…」
张辽心中思绪翻滚,眉宇间悄然掠起一丝忌惮之色。
不过好歹是经历过大风大浪,张辽很快平伏下了心绪,恢复了镇定。
「不想玄德公深谋远虑,早为曹操布下了天罗地网,这般胆魄智略,当真是令辽钦佩之至。」
一番由衷的恭维后,张辽起身一揖:
「那辽就先行别过,玄德公的话,辽必会向温侯带到。」
说罢,张辽也不拖泥带水,转身走出木棚,翻身上马。
没办法,除非打他算撕破脸庞,直接武力夺回昌邑,收复兖南诸郡国,否则就只能退兵而去。
强行用兵,手中只两千兵马,未必有胜算。
且吕布是令他来助战,并未授予他和刘备开战之权。
能怎麽办,只能好聚好散,卷铺盖走人呗。
刘备则送出棚外,面含欣赏,拱手道:
「文远一路好走,备只盼有朝一日,还能再与文远把酒言欢,纵论天下!」
张辽于马上抱拳,豪然一笑:
「今日玄德公这酒,辽喝的甚是痛快,辽也盼他日有缘再会,能与玄德公再叙乡谊!」
说罢张辽打马扬鞭,转身绝尘而去。
刘备目送张辽远去,眼中流露不舍,感慨道:
「玄龄所言不错,这个张文远敢单刀前来赴会,且看其言谈绝非莽夫,当是颇有些智略。」
「这样智勇兼备之人,确乃世之良将也,不知备何时才能收入麾下呀…」
刘备在唏嘘感慨,却听得身后有刀笔之声。
回头一看,只见边哲正手执一枚竹简,正在上边刻写什麽。
刘备好奇心起,探头一看。
夏侯恩,曹瑜。
原来边哲正在刻写的,是曹操两个被杀的宗亲。
「玄龄,你这是?」
刘备面露茫然。
「哲向来是恩怨分明,曹贼灭我边氏满门,哲自然要以血还血,也灭他满门。」
「翼德将军斩了那曹瑜,哲自然也要记下来,将来凑齐了曹氏夏侯氏全族,才好于先父灵前祭拜,告慰我边氏一族在天之灵。」
边哲也不隐瞒,对老刘坦诚相告。
当然,也是藉此机会,提醒老刘:
我是铁了心要灭曹氏夏侯氏两族,我知老刘你仁义,可你的仁义却千万别用在曹氏夏侯氏身上。
解释过原由后,边哲自嘲一笑,补了一句「让主公见笑了。」
大汉尚武,复仇之风浓厚,就如那夏侯惇,便在年少之时,曾为师报仇,杀死辱其师者。
对刘备这等豪侠出身之人来说,边哲这等恩怨分明,为亲人报仇雪恨之举,只会令他倍加敬重。
果然。
刘备听罢边哲解释,非但不以为怪,反倒肃然起敬,正色道:
「古人云,十世之仇犹可报也,曹操害玄龄满门,玄龄灭其全族,乃天经地义也,谁敢笑之?」
「玄龄放心,备在此起誓,必尽备之所能,助玄龄你报仇雪恨!」
边哲暗自欣慰,老刘的反应,果然不出所料。
「那哲就在此,先谢过主公了。」
边哲躬身一揖,尔后别有意味一笑:
「只是空口言谢,倒显得哲没有诚意。」
「哲料就这几日,曹操就要送主公一枚大礼包,其中囊括之贤才,足够主公用来治理新得兖南诸郡国。」
「哲就借花献佛,献给主公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