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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民意的屠宰场

    整肃吏治司的衙门外,秋风肃杀,卷起漫天枯叶,却吹不散那股由数百名年轻士子汇聚而成的、名为“正义”的炙热气浪。

    他们身着象征清白的素衣,头戴方巾,于衙门前广场之上静坐,神情激愤,目光如炬。

    为首几人更是慷慨陈词,历数着徐恪“构陷忠良”、“祸乱朝纲”的滔天罪状,声音清越,引得周围越聚越多的百姓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听听,王丞相果真是被冤枉的!”

    “这些可都是国子监的读书人,天子门生,他们的话还能有假?”

    舆论的天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着那群热血沸腾的年轻人倾斜。

    衙门之内,赵恪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拳重重地砸在窗框上,震得灰尘簌簌而下。“侯爷!不能再等了!这帮兔崽子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再让他们胡说八道下去,咱们整肃司就要成乱臣贼子的代名词了!末将这就带人出去,把那几个领头的抓回来,打断他们的腿!”

    徐恪却只是平静地站在窗后,冷冷地观察着外面那片白色的海洋。

    他的手中,捏着一张薄薄的情报纸,上面用蝇头小楷,清晰地记录了那几个领头学生的姓名、家世,以及他们背后与新任礼部侍郎周显之间那不清不楚的资金往来。

    “抓人?为何要抓?”徐恪头也不回,声音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赵恪,你记住,民意如水,堵不如疏。现在出去抓人,只会坐实我们心虚的罪名。”

    他放下情报,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让他们喊,声音越大越好,来的人越多越好。我们的‘观众’……还没到齐呢。”

    随即,他下达了一连串让赵恪等人瞠目结舌的古怪命令:“传令下去,衙门大门紧闭,任何人不得外出。另外,派人去工部,连夜在衙门外的墙壁上,给我搭建起二十个巨大的木制展板,用厚厚的黑布蒙上。”

    衙门外,一场声势浩大的舆论围剿正在上演。

    衙门内,一场无人能懂的舞台剧,正在悄然布置。

    次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刺破晨雾,学生们的声势也达到了顶峰。

    在他们看来,整肃司的沉默,便是畏惧。

    就在领头的学生准备发表更激烈的檄文,鼓动人群冲击衙门之时——

    “吱嘎——”

    那扇紧闭了一天一夜的朱漆大门,缓缓打开了。

    走出来的,不是预想中凶神恶煞的缇骑,而是一队手无寸铁、神情肃穆的文书吏员。

    在数千双眼睛的注视下,这些吏员一言不发,走到那些神秘的黑布展板前,猛地伸手,用力一扯!

    “哗啦!”

    黑布滑落,露出的东西让在场所有人的呼吸,都在这一瞬间,被死死地掐住了。

    展板上没有檄文,没有辩解,只有一场触目惊心、无声却又震耳欲聋的――“王德庸罪证展”。

    左侧的展板,用最精细的工笔,绘制着从丞相府查抄出的部分珍玩器物。一尊南海珊瑚树,旁边的标注是:“高三尺,价值白银五万两,可购边军冬衣一万套。”一只西域琉璃盏,标注是:“价值黄金千两,可赈济黄河决堤之灾民三千户。”

    右侧的展板,则形成了地狱般的对比。

    一封封边军士卒家属的血书被放大影印,控诉着军饷被克扣、家人活活饿死的惨状。

    一幅幅由悬镜司画师连夜赶制的灾民图,描绘着因河堤失修、银两被贪而流离失所、易子而食的人间惨剧。

    最中央的一块展板上,更是用冰冷的数字,做出了最残酷的对比:王德庸一顿家宴的花销,等于五千名灾民一个月的口粮。

    最后的几块展板上,是王德庸与北疆燕王来往的密信影印本,字迹清晰,印章鲜红。

    信中提到的每一笔军械、粮草的秘密交易,都与旁边另一份边军武备库的亏空账目,形成了完美的、无可辩驳的对应。

    整个广场,鸦雀无声。

    方才还义愤填膺的百姓,此刻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呆呆地看着那些展板,大脑一片空白。

    而那些静坐的学生,更是面如死灰。

    他们用生命维护的“忠良”,在这些铁一般的事实面前,被活生生地撕下了伪善的面具,露出了一个脑满肠肥、通敌卖国的国贼嘴脸。

    他们的正义,在这一刻,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就在学生们的信仰开始崩塌,人群陷入死寂之时,徐恪才裹着狐裘,缓步走出衙门。

    他甚至没有看那些脸色煞白的学生一眼,而是对着所有围观的百姓,朗声开口,声音通过一个简易的铁皮扩音器,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广场:“我知道,各位或许不信这些展板,认为这都是我徐恪伪造的,是为了构陷朝中栋梁。”

    他轻轻拍了拍手。

    几名吏员吃力地抬出最后一块,也是最致命的一块展板。

    展板之上,裱着一卷用鲜血写就的万言书,字字泣血,笔迹狂乱,却又清晰可辨。

    “这,是王丞相亲笔写下的《罪己诏》原件!”徐恪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每一个人的心上,“他自己都认了罪!你们这些被蒙蔽的读书人,还要为他鸣冤吗?”

    他猛地转身,目光如刀,直刺那群早已摇摇欲坠的学生。

    “你们的笔,本该为国为民,激浊扬清!现在,却成了叛国者的武器!告诉我,是谁,在利用你们的赤诚之心,去做这等构陷忠臣、颠倒黑白之事?”

    这诛心之问,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学生群体瞬间哗然,彻底内爆。

    一些人羞愧地将头埋进了膝盖,泣不成声。

    一些人则猛地站起,愤怒地冲向那几个领头者,揪着他们的衣领质问,是谁让他们来为一个国贼请愿,让他们沦为天下人的笑柄!

    混乱之中,一场声势浩浩荡荡的“伏阙上书”,就此土崩瓦解。

    与此同时,一队身着整肃司文官袍的缇骑,悄无声息地进入了礼部衙门。

    他们没有抓人,没有咆哮。

    为首的官员只是将一份盖着朱红大印的公文,轻轻地放在了新任礼部侍郎周显的桌案上。

    公文之上,依据《整肃司办案章程》,用冰冷的楷书,清晰地列出了他的罪名:“煽动学潮,构陷同僚,结党营私”,并根据“罪状积分制”,给出了一个精准的评定――“八十五分”。

    周显看着那个数字,面如死灰。

    他知道,等待他的不是公开的审判,不是朝堂的辩驳,而是整肃司那套冰冷、高效、绝无可能反抗的内部程序。

    “周大人,”为首的官员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侯爷请您……去喝杯茶。”

    人群之外的茶楼二楼,临窗雅座。

    那身着白衣、面容俊秀的青年将杯中最后一口茶饮尽,对身旁始终低着头的哑仆,轻声笑道:“有趣。他没有杀一个学生,却比屠尽满城读书人还要诛心。他不是在平息一场风波,而是在屠宰‘正义’这个词本身。”

    他顿了顿,那双温润如玉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棋逢对手的兴奋与残酷。

    “告诉王爷,京城的这把刀,比我们想象的更会玩弄人心。原计划暂缓,我要先为他准备一份‘见面礼’。”

    他从袖中取出一支小小的竹哨,放在唇边,却没有吹响,只是看着窗外那个单薄却又如同魔神般的背影,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