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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第一个被告

    整肃吏治司的衙门内,空气比往日里沉重了三分。

    徐恪依旧平静地翻阅着卷宗,仿佛外界的风雨与他无关。

    但赵恪等一众心腹,却像是被关在笼子里的困兽,焦躁不安。

    “侯爷,那‘谏议司’都挂牌三天了,屁都没放一个。这帮孙子,肯定在憋着什么坏水!”赵恪手按刀柄,来回踱步,将地板踩得吱嘎作响。

    “越是安静,风暴来得就越猛烈。”徐恪头也未抬,只是淡淡地吩咐道,“传令下去,将整肃司成立以来所有办结的案件卷宗,全部重新整理归档。每一个环节,每一个证人,每一份口供,都给我用鸡蛋里挑骨头的标准,重新审查一遍。”

    “自……自我审查?”赵恪一愣。

    徐恪终于放下卷宗,抬起那双因病而略显黯淡的眸子,里面闪烁着冰冷的理智之光:“敌人要用规矩来攻击我们,我们就要先把自己的规矩,变成一座他们找不到缝隙的铁壁。”

    金銮殿,早朝。

    女帝端坐于龙椅之上,凤眸微垂。

    当内侍尖利的嗓音宣布新设“谏议司”主官人选时,整个文官集团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册封三朝元老,光禄大夫魏京,为谏议司主官!”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响起一片压抑的倒吸冷气之声,随即,无数道幸灾乐祸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武将队列前列的徐恪。

    来了!

    那个男人的克星,终于来了!

    魏京,一个活在朝堂上的“古董”。

    此人油盐不进,不属于任何派系,一生只信奉两样东西――陛下的旨意和《大周律》上的每一个字。

    他弹劾起自己人比弹劾政敌还狠,被誉为“朝堂铁骨”、“活的祖宗之法”。

    女帝用他,是最高明的一步棋。

    因为无人能指责这个任命有失公允。

    在万众瞩目之下,一个身形枯槁、须发皆白的老者,缓步出列。

    他叩首领旨,动作标准得如同教科书,声音古板,不带一丝感情。

    “老臣,魏京,领旨。”

    他站起身,环视朝堂,只说了三件事。

    “其一,谏议司只对陛下与法理负责。”

    “其二,所有复核,秉公办理,不问涉案者身份高低。”

    “其三,老臣恳请陛下授权,谏议司可随时调阅大周所有部司之卷宗,以正视听。”

    句句不提整肃司,但那冰冷的目光,却像三柄无形的利剑,死死地钉在了徐恪的身上。

    谏议司衙门,刚刚挂牌。

    魏京上任的第一天,衙门外便来了一个鸣冤者。

    此人一身孝衣,面容悲愤,正是当初被徐恪扳倒的第一个大案——户部侍郎周文的嫡孙,周显。

    他递上的状纸,写得滴水不漏,字字泣血。

    魏京展开状纸,浑浊的老眼中,第一次爆发出骇人的精光。

    这份状纸,极其刁钻。

    它没有为周文的贪腐之罪辩解半个字,而是直指此案的程序问题!

    状告整肃吏治司在抓捕周文之时,曾连续审讯三十六个时辰,致使周文神志不清;又曾以其家人性命相胁,诱使其画押。

    凡此种种,皆严重违背了《大周律》第三卷第七条关于“刑讯有时,取证以实,不得胁迫”之规定!

    这是一个无法辩驳的阳谋!

    整肃司初立,为求效率,行事必然粗暴,在程序上留下瑕疵,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好!好一个为父鸣冤的孝子!”魏京将状纸重重地拍在桌上,那张刻板的脸上,竟浮现出一丝病态的潮红,“来人!立刻向整肃司发出正式公文!要求他们将周文一案所有卷宗、涉案人员,即刻移交我谏议司复核!老夫倒要看看,这大周的天,究竟是陛下的天,还是他徐恪的天!”

    第一枪,精准地打向了徐恪的“龙兴之地”,意图从根子上,彻底否定整肃司存在的合法性!

    整肃司内部,气氛凝重如铁。

    “侯爷!这是栽赃!是陷害!”赵恪看着那份措辞严厉的公文,气得双目赤红,“周文那老狗贪的银子都能堆成山,证据确凿!现在反咬我们一口程序问题?他娘的,末将这就带人去,把那个叫周显的小崽子‘请’来喝茶!”

    徐恪一言不发地看完公文,脸上非但没有半分怒意,反而笑了。

    “慌什么?”他将公文轻轻放在桌上,对早已急得如同困兽的下属们说,“他们以为这是泼给我们的脏水,但在我看来,这是送上门来的磨刀石。”

    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徐恪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

    他非但不抵制,反而要“拥抱”这次调查。

    他亲自提笔,给魏京回了一封公函。

    赵恪凑上前一看,眼珠子差点没从眼眶里瞪出来。

    “欣闻魏大人履新,即为国分忧,恪深感敬佩。整肃司成立仓促,办案手法确有不精之处,恳请魏大人不吝赐教,恪感激不尽。”

    这低姿态,已经让赵恪看得牙痒痒了。

    而后面的内容,更是让他怀疑自家侯爷是不是被吓傻了。

    “为正视听,彰显我朝司法之公正。恪斗胆,恳请陛下恩准,由谏议司与我整肃司,联合大理寺、刑部、都察院三法司,并邀请太学院学子代表五十人旁听,就‘周文案’,于三日后,在国子监明伦堂,召开一次‘案件复盘与程序研讨会’!”

    赵恪看得头皮发麻:“侯爷!您……您这是疯了?把一场秘密审查,变成公开审判?这不是把刀递到人家手里,还把自己的脖子凑上去吗?”

    魏京收到回函时,也愣住了。

    他设想了徐恪所有可能的反应――抗拒、拖延、向陛下哭诉,却唯独没想过,对方不仅全盘接受,甚至还要把场面搞得更大,大到他这个主审官都有些骑虎难下。

    徐恪的姿态,比他还“公正”,比他还“坦荡”,让他根本找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

    一旦开了这个“研讨会”,事件的主导权,就从他这个“主审官”,悄然转移到了徐恪那个“被告”手里。

    “他到底想干什么?”魏京捏着那封回函,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深夜,徐恪的书房。

    “侯爷,我还是不明白。”赵恪依旧愁眉不展。

    “我们就是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我们初期的程序‘不完美’。”徐恪的眼中闪烁着洞悉一切的智慧之光,“但重点是,我们要借此机会,讨论‘为什么不完美’。”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国子监的方向,声音里充满了力量。

    “因为旧的律法,就像一把精美的牛耳尖刀,用来对付偷鸡摸狗的毛贼绰绰有余。但用来对付王德庸这种盘根错节、烂到骨子里的参天大树,它根本砍不动!”

    “所以,我要当着天下人的面,亲手为陛下,锻造一柄新的、足以开山断岳的巨斧!我要提出一套新的、更高效、更严谨的办案流程,作为未来整肃司和谏议司共同遵守的‘新标准’!”

    赵恪的呼吸,在这一瞬间,几乎停滞了。

    “这场研讨会,名为复盘旧案,实为制定新规。”徐恪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一旦新规建立,谏议司就从我们的‘敌人’,变成了我们这套‘新规’的‘维护者’。而我,徐恪,就从一个‘被告’,变成了‘大周司法改革的奠基人’。”

    女帝收到徐恪的奏请后,在御书房内独坐了整整一个时辰。

    最后,她在那份奏章上,用朱笔,重重地批下了一个字。

    “准。”

    一场旨在摧毁徐恪的危机,被他硬生生扭转成了一次确立自己历史地位的绝佳机会。

    北境,燕王府。

    那身着白衣的青年听完手下的汇报,久久没有落子。

    他身旁的哑仆脸上露出一丝疑惑。

    青年终于笑了,摇了摇头:“我送给他一把剑,想看他怎么躲。结果他没有躲,而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开始讲解这把剑的构造,然后宣布要开一个‘铸剑大师班’,自己当老师。”

    他将一枚黑子轻轻落在棋盘上,声音清脆,却带着一丝残酷。

    “他不是棋子,也不是棋手,他想当那个制定棋盘规则的人。”

    “传我的话,让周显在研讨会上,准备一个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问题。既然他要当老师,我们就当堂考考他。”

    “考题……就关于‘人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