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这几十个乞丐的头儿后,生存不再是第一难题。但那位“神仙姐姐”却再未出现。
一日深夜,他向阿洲问道:“你知道如何去北雍城吗?”
阿洲瞪大了眼:“北雍?皇城啊!仙门山现在封关,就算出了关,还有几千里路。一路艰难,除非……”
“除非什么?”阿洲挠着乱发:“除非有钱打点守关的海盗,或者……有高深的武功,那自然是想去哪就去哪。”
钱,自然是没有的。
至于高深的武功……
《归一心诀》虽练出些内气,对付乞丐尚可,若对上真正的海盗呢?
他有时自己也怀疑,母亲传授的这功法,是否真如她所说的那般玄妙。
“我哪有什么高深的武功。”他叹息。
阿洲却神秘地把他拉到一旁,压低声音:“我见过会飞的人!沿着海边往南走几百里,我亲眼见过一位老者,踏着浪花而来!要是能跟他学个一招半式……”
南宫安歌苦笑:“即便南下,也未必能遇见。即便遇见,人家也未必肯教。”
但前路茫茫,这终究是一线希望。他已然心动。
平静的日子没过几天,北雍与海盗在仙门山再次开战的消息传来。
一日,阿洲急匆匆找到他:“不好了!海盗军营要扩编,连半大小子都要抓去充数,城西好几个都被抓走了!”
沉默良久,南宫安歌终于下定?心,看向阿洲:“我们往南边去吧。”
南宫安歌日常乞讨,发现过一处通往城外的河道,二人趁着深夜守卫不严,偷偷出了瀛洲城。
回望渐行渐远的瀛洲城,南宫安歌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这是自己长大的地方,亲人不在,自己也要远去,不知道未来如何,前路漫漫!
南宫安歌很少离开瀛洲城,走得最远的地方便是仙门山,此番随小乞丐南行,才算真正远行,心境也随之发生变化。
大海时而风平浪静,时而波涛汹涌。看着海中的波浪,南宫安歌回忆起仙门山峡谷一战父亲的剑法。
父亲的剑法名曰“长河落日”,每一招都气势磅礴如大河奔腾,但是与大海比起来,河流的气势却又小了许多。
想着想着,南宫安歌也学着林孤辰,拾起一根树枝比划起来,只是挥舞了半天,怎么也没有水流奔腾的气势。
小乞丐在一旁看着安歌挥动着树枝有趣,也忍不住拾起树枝,跟着一招一式舞了起来。
玩得累了,两个少年坐在海边,望着晚霞下的余辉,心情平静下来,仿佛自己已经飞了起来,追逐着快要落入海面的太阳。
南宫安歌一个念想,《归一心诀》流转而起!
伴随着天空晚霞的变化,听着海浪起伏的声音,《归一心诀》在此刻发生了很大变化,体内那股被压制的力量,如同这大海般就要蓄势而出。
南宫安歌顺手拾起身旁树枝,心中想着父亲出剑的气势,一剑刺出,但听见一道清脆的破风声,身前的海水竟骤然激起了一道浪花!
他看着自己挥出的这一剑,有些难以置信。旁边的小乞丐更是目瞪口呆!
他开心得笑了,心中的信念更加坚定,心念一动,手中树枝又是一剑挥出,但是眼前风平浪静,波澜不惊?!
安歌急切中又是试了好多次,却再无半点浪花激起!
南宫安歌怎会知道,自己的修为在百花谷里,已经多次触及小地境,只是得了怪病被那位云游道长下了禁锢,需要辅以心境修炼方能真正解开。
自己面对广阔无垠的大海,心中杂念短暂的抛在脑后,心境居然意外触及“心离凡尘”第一重‘觉’,修为也就随之释放出来。
当然此番突破只是受了环境的影响,心境不稳,修为自然也就不能稳固下来。
心境第一层:心离凡尘,需压制内心杂念,但是易受七情六欲影响,对应的正是地境修为。
初觉尘劳,始觅本心为‘觉’,
外境不扰,心镜常明为‘断’,
随缘应化,自在无住为‘离’。
正所谓‘凡尘修心’,心境修炼非每日静思就可领悟,往往要经历些事情,甚至是磨难,方能逐渐突破。
沿着海边又走了数十日,远方一座大山矗立海边。阿洲有些兴奋起来,连走带跑的拉着安歌进到山里。
沿着山间小径又走了大半日,前方豁然开朗??依山傍海的一个渔村出现在视线里。
小乞丐高兴得跳了起来,道:“叶安歌,我们到了。”两人沿着海边飞快的跑向那座渔村。
渔村边几只小渔船搁浅在沙滩上,被海浪轻轻的拍打着,岸边晾晒的渔网在阳光下闪烁着点点金光,几个孩童在海边戏水,远处还有几个妇女在晒补着渔网……
“阿洲……”远远的,有正在戏水的孩童叫道:“阿洲回来了!”
南宫安歌惊讶地看着小乞丐??这里的人和他很熟啊。
阿洲向孩童们挥挥手,轻车熟路地带安歌到了一户人家门前,边走边喊:“叶大叔,我回来了!”
屋内传来一个厚重的声音:“阿洲回来了啊,快快进屋吧!”
进到屋内,阿洲道:“叶大叔,我带了个好朋友,他也姓叶,名叫安歌。”
这是个简易的木屋,小小的窗户透进来一缕阳光。屋内墙上挂着一些渔具,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靠在躺椅上。
他手持烟袋,烟雾弥漫着整个屋子,在透进屋内的阳光里缭绕着向上,强烈的旱烟味道有些刺鼻,南宫安歌与阿洲都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
男子收起了旱烟,打量了下安歌,笑道:“阿洲的朋友啊,快坐下来,阿洲去取些水来。”
南宫安歌有些生涩道:“见过叶大叔。”
叶大叔颔首道:“你是阿洲的朋友,又是叶家子弟,就当是自己家里,不必拘礼。”
阿洲取了水回来,讲述自己在瀛洲城的经历,如何与安歌认识,如何带了安歌回来……
交谈中,南宫安歌得知阿洲原来是个孤儿,幼时被叶大叔收留,后来想出去见见世面,这才去了瀛洲城,谁知瀛洲城被海盗所占,同行的人也都走散了。
叶大叔听说南宫安歌会一点武功,不免惊讶的望着安歌仔细打量起来,道:“你说你是瀛洲城叶氏?我倒是没听说过瀛洲城内姓叶的有习武之人。”
南宫安歌急忙解释道:“我爹娘以前在将军府当差,与里面的头领相熟,见我对习武有些兴趣,便教了我些功夫。”
阿洲也接着话道:“叶大叔,现在瀛洲城被海盗占了,叶安歌的爹娘都不知去了何处,他想过来学些功夫,好去寻找爹娘。”
叶大叔颔首道:“倒是个孝顺的孩子,不过我们这儿可没功夫高手啊,都是学些简单招式,出海防身而已。”
阿洲挠挠头,小心问道:“叶大叔,以前来的那个老爷爷,功夫一定很高吧?他可是能在海上飞的!”
叶大叔闻言,眉头微蹙道:“阿洲,那只是路过的老人家,我可不熟,何况,也不知他现在何处啊!”眼神却是有一丝闪烁。
南宫安歌心中有些失望,但是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叶大叔好像没有尽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