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云小镇,瑞丰客栈。
春日融融,客栈大堂里,凤姐正悠闲地磕着瓜子。
原来凤姐在唐门等候,南楚顾家主奉命前去,与古蜀国的几大医学世家,奇门异士会诊,皆不能解开凤姐之惑。
赢伯益最终带她回来,求助紫云宗。
未料紫云宗亦回话,唯有寻得“不惑”仙草,方能解惑。
赢伯益担心其安危,本欲接回问剑山庄自己亲自照看。
但问剑山庄机密太多,最终在瑞丰客栈住下,等待紫云宗能寻得“不惑”仙草。
赢震伟坐在门边,无所事事,小刀在指尖翻飞。
表妹赢小倩百无聊赖,在门口随意舞剑。
这时,一骑缓缓而来。马上的青年面容俊朗,却神色落寞,看上去像是大病初愈。
“来者何人?”赢小倩长剑一指,厉声喝问。
店小二认得,急忙上前:“小倩姑娘,是自己人......”
赢小倩这才收剑,嘀咕道:“这才立春,离紫云峰会还早。平日里店里冷清,我还以为是刺客。”
凤姐闻声抬头,见是南宫安歌,连忙起身相迎:“这是我弟弟,青天白日的,哪来什么刺客?!”
赢震伟闻言轻笑,继续玩弄小刀。赢小倩哼了一声,收剑往后院走去:“闲着也是闲着,倒盼着来几个刺客打上一架......”
凤姐细看他,心中一惊。
往日里见到她,南宫安歌总会亲热地喊“凤姐”,今日却像是丢了魂似的。
他望着凤姐,神色凄然,眼眶微红。
“我的好弟弟,这是怎么了?“凤姐急忙上前,“怎么来紫云峰了?”
这些日子,南宫安歌独自在荒野中行走,不眠不休,心中反复想着雪千寻不辞而别的事。
此刻见到故人,压抑的情绪终于决堤。
他落下泪来:“我被幽冥殿所擒,性命攸关之时,是雪千寻救了我。
可她却不辞而别,独自回去复命,置身险境。
我想回北雍城,却力不从心......
只怪我修为不够,连身边的人都护不住......”
凤姐知道雪千寻是幽冥殿圣女,更是担忧:“她既是圣女,为何救你?若真如你所说,她这一去恐怕凶多吉少......”
这话让他更加自责,悲切难言。
一旁的赢震伟忽然开口:“男儿有泪不轻弹。大庭广众之下,也不嫌丢人?”
凤姐怒目而视:“你这人,平日里耍帅也就罢了。他是我弟弟,你不安慰也就算了,还刺激他做什么?”
南宫安歌看向赢震伟,收敛了情绪:
“你不是我,怎知我痛?
把情绪都藏在心里,就是大丈夫了?”
赢震伟冷笑:“修武之人,当知心若止水,波澜不惊。”
南宫安歌拱手道:“愿闻其详。”
赢震伟冷声道:“你出剑试试。”
凤姐急道:“震伟!他是我弟弟,你也是我弟弟,怎么一见面就要动手?“
南宫安歌正想发泄情绪,闻言也不客气:“试试就试试。”
长剑应声出鞘,如长虹贯日,直取赢震伟。
南宫安歌这一剑未用金系功法,却快如闪电。
赢震伟不闪不避,小刀轻挑。
“叮”的一声清响,长剑偏向一旁。
“好!”南宫安歌大喝,身形诡异转折,长剑在空中回旋,再次攻来。
赢震伟神情自若,手中小刀疾转,化作一道虚影斜飞而出。
又是“叮“的一声,长剑再次被荡开。
高手过招,一招便知深浅。
南宫安歌两次进攻未占先机,气势已弱了几分。
他有些心急,身形一晃间已抖动长剑。
霎时间,十余道剑花在身前绽放??疾风剑法。
剑是凡剑,剑招亦是凡阶。
但疾风剑法本就以快著称,又有“灵狐仙踪”身法加持,诡异至极,一剑看似攻向十余处要害。
赢震伟足尖轻点,向后飘退。后掠数丈之间,已看清剑势虚实。
他忽然顿住身形,短刀迎向其中一道剑花。
“叮??”的一声脆响,剑势受阻。
南宫安歌收剑稳住身形,周身气势一振,长剑发出阵阵嗡鸣声,数道白色气剑在身边凝聚。
然而,气剑只是凝现一瞬又紧接着便暗淡消失。
他长叹一声,努力平复激荡的心绪。
“没想到凤姐还有如此厉害的弟弟......”
赢震伟冷哼一声道:“你修为与我相当,但无论是否使用高阶功法,皆会心烦意乱,出剑迟疑,实力已打了对折。
这般心境,若遇强敌,性命堪忧,还谈什么守护他人?”
这话正中南宫安歌心事。这些日子,他确因自责、失落而乱了心境。
凤姐拍着胸口叫道:“你们两个真要吓死姐姐!都是我的弟弟,谁受伤我都会心疼的。”
她拉着二人,“来,介绍下。这是我在潭州城认的好弟弟南宫安歌,太子妃的外侄。这是我表弟赢震伟,平日里就爱耍帅......”
赢震伟这才抱拳相见。南宫安歌急忙回礼。
不打不相识,一番交手也让南宫安歌宣泄了情绪。
三人坐下,聊起别后经历。
听说凤姐曾中秘术被控,南宫安歌不可思议地看着她:“看你如此豁达,难道不担心吗?”
凤姐淡然笑道:“能发现自己被控已是万幸。只是得有人看着,不再让我犯错,不过少些自由罢了。”
赢震伟傲然道:“我们赢家血脉中自有心若磐石之力,纵使风狂林动,也要心若止水。这妖术虽厉害,终究难撼表姐根本。“
南宫安歌心中一动:“赢大哥,赢家这血脉之力......”
赢震伟一改冷峻,笑道:
“赢家世代铸剑。在外人看来,铸剑是体力活,熟能生巧。
但我赢家有人因铸剑而悟道。
我们自幼炼炉打铁,等到能进铸剑阁时,已锤打千万次。
这需要极大的耐心与耐力,没有血脉之力,几人能坚持?”
南宫安歌震惊不已。他自以为中天境难逢敌手,方才与赢震伟交手,却发现对方心境之稳超乎想象。
即或自己心绪平和,也未必能轻易破其防御。
心若止水,稳若磐石......
南宫安歌若有所思:
“赢大哥一席话,令我受益匪浅。
你说得对,武修当心若止水。
这不是无情,而是极致的自控。
古人云‘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这考验的不仅是控制力,更是胸怀。
心境修炼,还望赢大哥多指点。”
赢震伟笑道:“不敢说指点。今日不过是随口说说。大姐,这事还得你来。”
凤姐一口茶水喷出,拍着胸口:
“我来?你明知我对武学一窍不通,让我来说笑话吗?”
赢震伟被逗得大笑:“我是说,你得向家主引荐安歌。由家主指导,才是正理。”
凤姐虽对武学没兴趣,但对南宫安歌的事格外上心:“你早说清楚嘛!这事好办。明日你就去问剑山庄见我外祖父。至于能学到多少,看你的造化。”
她拉着南宫安歌,“今日定要陪姐姐喝酒。这么久不见,说实话,想没想姐姐?”
南宫安歌终于露出一丝笑意:“平日里自然挂念姐姐......”
次日,南宫安歌独自前往问剑山庄。
赢伯益轻叹一声:“凤儿天性纯善,自幼吃了不少苦,未料如今又遭此劫难......”
南宫安歌与赢伯益曾有一面之缘,那是在林瑞丰拜会问剑山庄后,险遭“夺魂之术”时。
所幸,林瑞丰被发现得及时,邪术未尽全功,被南宫安歌与小胖子联手所救。
凤姐何时被术所控已无从得知,如今要解除控制更是难上加难。
“前辈不必过分忧虑。”
南宫南宫安歌宽慰道,“听赢震伟大哥说,凤姐身负赢家血脉之力,这才能察觉自己被控之事。
日后若能寻得良方,解除控制也会容易些。”
赢伯益微微颔首:“但愿如此。你与凤儿是挚友,所求我自当尽心,但修炼心境,非一朝一夕之功。”
南宫安歌目光坚定:“前辈,我心中杂念太多,难以静心。纵然千难万难,我也定要修得心境澄明。”
赢伯益带着他走向一处山谷:“赢家子弟有血脉之力为根基,自幼炼炉打铁千万次,不过是为了锤炼心性。
你已有中天境修为,自然不能再循此法修炼......”
二人穿过一片密林,来到一处幽静山谷。
只见一座草庐依巨石而建,巨石上镌刻着三个殷红大字:“风波谷”。
草庐前摆放着一具寻常炼铁炉,庐内堆满柴火与无数剑胚、断剑。
炼炉旁的巨石上有两处泉眼,其中一处寒气森森,泉水俱都汇入巨石旁的水潭。
潭水深不见底,水面薄雾缭绕。
赢伯益道:“炼炉打铁本就枯燥乏味。
此地无人打扰,你需用此炉铸造一柄属于自己的剑。
此剑须达地阶方为小成,可修‘止水之境’心法。
若能铸成天阶宝剑,便为大成,可修更高的‘明镜映台’心法。”
他特意叮嘱几点要求:
其一,中途不得以任何理由离开;
其二,此炉炉火唯有他能点燃,一旦开炉,炉火不可熄灭;
其三,时限三个月。
在赢伯益指点下,南宫安歌很快掌握了铸剑的基本法门。
赢伯益又道:“这两处泉眼,一处是冷泉。
若要铸造天阶宝剑,需用极寒泉水锻造,但三个月时间远远不够。
普通泉水铸造地阶宝剑足矣。
铸剑不难,难的是铸剑之心。
心境达到何等境界,所铸之剑方能达到何等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