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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柴院风变

    小媛见乐阑珊神色微僵,便怔怔问:“姐姐,你怎么了?”

    乐阑珊眸光只停顿了一瞬,便垂下睫羽,淡声道:“无事。”

    她从容敛起心绪,“有热水吗?我想清洗一下身子。”

    小媛应声而去。

    屋中重新恢复静寂。

    昏黄光线穿过残窗骨架洒落地面,尘埃在空气中缓缓流动,仿佛无数细微目光扫过。

    乐阑珊轻轻吐了一口气。

    小媛太单纯,而自己在杂役司三年,“风吹草动”都能闻出危险气息。

    刚才屋顶掠过的影子绝不简单。

    她责备自己——

    她的心念居然一闪就落在脸上,被小媛察觉。

    她不能再有这种疏漏。

    收敛心思,她低头查看腿上伤口。碎瓷片割开的血迹已经凝固,布料与伤口粘在一处,稍一拉动就牵心揪肺。

    但她没有立刻处理。

    她知道小媛很快会端来热水。

    脚步声在屋后响起。

    她以为是小媛,便懒得去关门,开始缓缓脱下外衣。

    刚解到内衣尚未褪下——

    腰间却被一股狠劲死死扣住。

    下一瞬,她整个人被狠狠压在了冰冷墙壁上。

    梧桐影从窗框里倾泻而入,她在恍惚间对上一双满含怒火的眼。

    裴衍。

    他像破门而入的风暴,一掌捏住她的下颌,指骨冰冷而凌厉。

    “真是出落得好不知廉耻。”

    他咬着字,语气冷得像霜刃,“听见本王来,就迫不及待宽衣解带?在杂役司,你学的不止是走路的浪态,还学会勾引男人了。”

    乐阑珊被他的力道掐得几乎喘不过气,她双手撑住他手腕,艰难道:“奴婢不知道是王爷驾到。好几日未能洗澡,身上污垢难耐,所以只是想洗一下。”

    “洗澡?”裴衍冷笑,“那为何不关门?”

    “腿上有伤,行走不便。”

    她语声平静,“在杂役司洗澡,是几十人共用的大屋,门从来不关。”

    “这是平王府,不是杂役司!”裴衍怒意更炽。

    “王爷会来柴院?”

    乐阑珊忽抬眼,淡淡反问,“这里堆放废弃杂物,连下人都不愿多看一眼。奴婢不曾想过,王爷会屈尊来此。”

    一句“屈尊”,像刀子一样落在裴衍心口。

    他想反驳,却哑住了。

    为什么他真的踏进了这个破败柴院?

    为什么会为了她腿上的血而心头一紧?

    为什么看到她褪衣的背影就怒从心底涌出?

    他自己也无法解释。

    而她竟然——

    让他走。

    乐阑珊忍着呕意,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推开他:“王爷既已看见这里如何,还请移步。免得污了王爷的眼。”

    裴衍心口莫名一震。

    自小到大,他要走时,她总会想尽办法留他。

    有时候借口,有时候撒娇,有时候故意绊他……

    可今天——

    她在赶他。

    “你就这么盼着本王离开?”他的声音压得低沉。

    “你心里,是不是惦记上别人了?是瑞王?”话一出口,他自己都愣了。

    乐阑珊轻轻一笑,那笑里有自讽,有凉意:“王爷抬举奴婢了。我一个罪奴,哪位王爷会多看一眼?”

    裴衍冷哼:“当本王是傻子?瑞王亲自拉马送你来到平王府,今日又突然折返,不就是为了你?”

    乐阑珊抬眼,目光沉静得像深井:“王爷既已认定,奴婢说什么都有罪。”

    裴衍被噎得心口发闷,不知为何竟有一丝慌乱。

    正要继续逼问时,远处传来府兵高声喊:

    “瑞王爷到——!”

    裴衍脸瞬间沉如墨。

    手一甩,转身大步离去。

    柴院门口瞬间寂静,只留下风声。

    片刻后,小媛从柴垛后探出半个脑袋,提着一桶热水,心悸道:“是王爷来了?吓死我了。”

    乐阑珊望着裴衍离去的背影,神色冷静,却在心底深处隐隐一痛。

    当年那个无论何时都会替她挡风遮雨的少年,再也不会回来了。

    如今的裴衍,偏执、猜忌、冷酷,连一句关心都带着刺。

    她压下所有情绪。

    三年罪奴,早教会她——

    不能依赖任何人。

    她唯一能做的,是活下去。

    活得更久、更稳、更狠。

    直到她能替护国公府讨回公道。

    她平静地开始洗漱。

    柴院没有浴桶,只能由小媛提瓢,一瓢一瓢地浇到她身上。

    衣衫滑落,伤痕宛若蛇盘骨,缠绕了半条背。

    有些暗红,有些乌紫,有些是被马鞭卷开的死皮。

    三年间累积的疼痛在这一刻暴露于空气。

    小媛吓得手都抖了:“姐……姐姐……”

    “拿稳。”

    乐阑珊声音冷静得仿佛那是别人的身体。

    热水浇落,一道道伤口被重新烫开,她却连眉都未皱一下。

    换好衣物时,小媛躲在角落里哭得肩膀都在颤。

    乐阑珊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别哭。如果你看这些伤会哭,我怕你已经哭死几百回了。”

    “姐姐……你究竟遭了多少罪……”

    “多得数不清。”

    乐阑珊眸光沉静,“但放心,我受过的每一份痛,终有一日——都会一一讨回来。”

    ——

    夜色笼罩王府。

    书房里烛火摇曳,影子在墙上拉得狭长。

    裴衍与裴诚对坐。

    “六弟怎么又折回来?”裴衍语气冷硬,“谢酒不是喝过了?”

    裴诚端起茶,缓缓笑道:“回去路上,忽然想起太后千秋将近,想来与四哥商量一下。”

    裴衍眉心一跳:“生辰?宫中不是自有规制?”

    “有规制。”裴诚含笑,“但今年不同。听闻父皇欲让皇子主持庆典。”

    裴衍眼底闪过一丝惊色:“父皇亲选?”

    “未必。”裴诚摇头,“王弟听闻,父皇有意让朝臣举荐。”

    空气瞬间一凝。

    自太子被废后,风起云涌,一静一动都牵连深远。

    若得此权,意味着皇帝亲眼衡量、亲手考校。

    是试金石——也是刀。

    裴衍眯了眯眼:“六弟推本王上去是何意?你自己为何不争?”

    “王弟出身卑微,怎敢僭越。”

    裴诚含笑起身,长揖一礼,“若四哥真被选上,王弟愿尽全力。”

    裴衍看着他的笑,忽然觉得背脊生寒。

    裴诚今日一连三次造访,语气和善、说话周全,却处处藏锋。

    像是在挑拨,又像在铺局。

    烛火摇摇,墙上的影子狰狞。

    裴衍心中忽隐隐觉得——

    一场无形的风暴,悄然在平王府上空成形。